月色浅

洁癖

【仆优】浪潮

  *仆人x优菈

  *意识流短打一则,战后设定

  *略有一丝车,一丝


优菈吹响骨哨的那一刻,阿蕾奇诺觉得自己快被度化了。那是她们家乡的海浪声。仿佛有一只无情的手,自遥远的城邦跨越无尽雪原向她袭来,掐住了她的咽喉。


“别吹了。”阿蕾奇诺话中有怒意,“我不想听见这声音。”


优菈还在吹。


有说颠倒梦想,寂灭为乐。阿蕾奇诺了解过一点,是须弥那边的说法。她本从不信这些。人生于世,脚踏实地,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虚无只是自卑者用以逃避现实的借口。她是真实的一把火,从劳伦斯烧到至冬,用自己的余生维持壁炉之家的薪火。


优菈没有资格审判她,但在此刻阿蕾奇诺居然有一种放空的欲望,她的意识被海浪裹挟着越来远了。年轻的劳伦斯端坐在她身前,浑身是血,但她吹得那么平静,仿佛那些伤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效果。


“别吹了。”阿蕾奇诺捂住耳朵,“我听不见孩子们的歌声了。”


她听不见了,听不见那些自坟墓中幽幽传来的,至冬的童谣了。


倘若这世上真有神明,就该降罚于真正可恶之人。可为什么阿蕾奇诺还活着,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一颗初心被风雪掩埋了,为了她的目标这么多年用尽了一切肮脏手段,到最后竟只剩她一个人还活在这白茫茫无暇的大地上。这是为什么。


“别吹了。”阿蕾奇诺又说。“我会杀了你。”


优菈终于停下来。


阿蕾奇诺忽然开始感到狂躁,听见海浪声时她排斥,听不见时她又怀念。那是她灵魂深处的共鸣谱,由她的同族演奏。真讽刺,分明她们都离开了劳伦斯。


优菈问:“阿蕾奇诺,你能学会这骨哨吗?”


阿蕾奇诺瞪着优菈。


优菈说:“我教你。”


她的血还在流,把身下纯白透亮的血染红。她眼中的星光开始暗淡,阿蕾奇诺还记得她们首次见面时这年轻劳伦斯眼中泛着宝石般的光辉,令她也曾惊叹。阿蕾奇诺朝她走去,捡起了那柄琴一般的大剑。她将剑锋悬于优菈头顶。


“你输了。”阿蕾奇诺说,“你太年轻,劳伦斯家族只剩你一人,你该找个地方躲起来苟活,而不是像这样自寻死路。”


优菈并没有看她,骑士将骨哨拿在手里,教导般的说出吹奏的诀窍。阿蕾奇诺待她说完才打断:“我厌恶这声音。”


“那很好。”优菈说。“你比我强,我总会在寂寞时为自己演奏海浪。那实在太孤独。”


优菈跌倒下去。


阿蕾奇诺愣了片刻,忽然恍然般的,抱起人往树下跑去。她撕碎自己的衣物为年轻人包扎,又生了火,试图温暖那逐渐冰冷的身躯。她忽然想起自己为何憎恨,因为她最信任的孩子自背后向她射出了一箭,但优菈推开了她。那一箭穿透了优菈的肩,她没有吭声,坚持到现在。


“劳伦斯早该灭亡了,”阿蕾奇诺环抱着优菈说,“你还在挣扎什么。”


“我看见水中的火。”优菈虚弱着开口,在向她描述一个梦,“要烧尽那片孤舟,将我拉扯下去。”


于是阿蕾奇诺俯身与她接吻。试图用自己的火代替那梦中夺人魂魄的死焰。


女孩并不回应,但她还有呼吸。


诸天万神,为何总怜爱罪孽深重之人。阿蕾奇诺于百年前背负独活的使命,百年后以为自己会再度品尝此悲哀的苦果,没想到偏还有一份职责又落于她的肩头。她背着她的血亲跨越茫茫白原寻找出路,终于在一处村落获得救赎。但优菈短暂的失去了视力,医生说是因为精神层面的原因。


优菈不是挺坚强的吗?


  

“我想我的使命大概是完成了。”房间里优菈在四处摸索:“是时候去见我的朋友们了。”


“他们不把你当朋友,劳伦斯的罪人该有些自知之明。”

在阿蕾奇诺快被碰到时她拍开了优菈的手。想了想又反将人捏住。“有些人必须活着赎罪。”


“前提是赎罪的对象也还活着。”优菈淡淡地说。

  

阿蕾奇诺不回答。


“我知道你的计划,其实你早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但你还坚持在这里守着你讨厌的人。”优菈睁着无神的双目像是在遥望她们已不复存在的故乡,“我活着令你痛苦吗?阿蕾奇诺?”


“我讨厌自怨自艾的人。”阿蕾奇诺离开了房间。


在次日清晨阿蕾奇诺突然听说优菈不见了踪影,于是匆忙借了油灯出发寻找。终于在冰湖的一角发现一处深不见底的窟窿,脚印到此就结束了。


为什么呢?


阿蕾奇诺不懂。

  

她还记得优菈曾说过要成为她们新的故乡,是什么令这坚强的年轻人放弃了这个念头?


还是说优菈根本在报复她,要用这样的手段撕碎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丝联系,让她也尝尝故乡在眼前消逝的滋味。是这样吗?


在阿蕾奇诺指尖触碰到水面的一瞬间,浪花翻涌,蓝发的劳伦斯突然从冰水中跃起了。


“你是不是疯了!”阿蕾奇诺朝她怒吼,“你没死成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呢。”优菈很不解,“我只是想洗个澡。”


太疯狂了。阿蕾奇诺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位后辈于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将优菈带回她们居住的木屋,脱了那些湿漉漉的衣物,用毯子将人包上。虽然很难承认,但阿蕾奇诺其实相当擅长照顾人。她曾同时照顾那么多孩子,如今只有一个优菈,简直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你就待在这里,哪也不准去。”阿蕾奇诺将优菈带到火炉边坐好,“我要去接一些热水,你哪也不准去。”她甚至强调一遍。


“我洗过澡了。”优菈说。


阿蕾奇诺不听。


她匆匆打好热水搬回屋中,满意地看见优菈仍坐在那。于是她将那毯子取下,抱住年轻劳伦斯的身躯,轻轻放入热水里。她听见优菈颤抖的呼吸,不知为何这孩子对热水反倒更敏感一些。她一寸一寸清洗,拂过那些曾是伤口的浅痕。优菈忽然抓住她的手,女孩颤栗着对她说,


“阿蕾奇诺,我自己洗。”


她们接吻。


阿蕾奇诺浑身湿了半透,但她不在乎了。她害怕那冰层下的召唤会再一次引走她的血亲,也害怕自己压抑的感情此生再也无法疏解。优菈到这种时候终于有了一点年轻后辈的样子,那么青涩懵懂,她问阿蕾奇诺你干什么,这是乱伦。


阿蕾奇诺说:“你不总说你要成为我新的故乡,你知道我对故乡是什么态度吗?就是想蹂躏的态度。”


于是优菈改口叫她慢一点,有点受不住。


“你还会为谁燃烧吗?”晚饭后优菈忽然问。“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你还会拥有真挚的火焰吗?”


“不会。”阿蕾奇诺说。“但我学会你的骨哨了。”


她吹响浪潮的那一刻,漫天星辰都垂落,重归她血亲的眼底。优菈落下了泪,她看见了她们的故乡,近在迟尺,就在此处。


  “好难听啊。”优菈哭着说。“还是让我来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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